刑天-复古微变-单职业-五大陆-最终复活-盾牌合成-羽化飞升-装备锻造
刑天-复古微变-单职业-五大陆-最终复活-盾牌合成-羽化飞升-装备锻造
“刑天古盾!传说级!底价五万金,开拍!”
当这行猩红如血的文字在《太古遗尘》全服拍卖频道炸开时,整个虚拟世界仿佛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沸腾到极点。聊天框的刷屏速度快得只剩一片模糊的色块,无数惊叹号、粗口、质疑和贪婪的叫价疯狂滚动。我的手心早已汗湿,黏腻地贴在鼠标上,心跳声擂鼓般撞击着耳膜,几乎盖过了耳机里拍卖师那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
刑天盾。传说中的刑天盾。据说它承载着上古战神刑天被斩首后依旧不屈的狂暴意志,是“五大陆”终极副本“常羊之墟”开荒的入场券,更是通往那虚无缥缈却又令人疯狂的“羽化飞升”境界的关键组件之一。它的意义,早已超越了一件顶级装备的范畴,更像是一张通往神坛的门票,或者……地狱的单程票。
“十万!”
“十五万!穷鬼滚开!”
“二十万!再加一件传说匕首!”
数字在令人眩晕地跳跃。我死死盯着屏幕上那面悬浮旋转的虚拟盾牌。它的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古老青铜被岁月和血火反复浸染后的暗沉光泽。盾面浮雕着无头巨人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狰狞形象,线条粗犷狂放,透着一股蛮荒的凶戾之气。最诡异的是,在拍卖展示的旋转光影下,那浮雕的“眼睛”——那对凸起的乳首,似乎在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弱地翕动着,如同某种沉睡巨兽的呼吸。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悄然爬升。
“三十五万金!一次!”
“三十五万金!两次!”
拍卖师的声音冰冷如刀。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三十五万金,几乎是我倾尽所有游戏资产和现实里几个月工资换来的游戏币总和。赌吗?赌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赌一个跻身顶流的可能?
“三十五万金!三……”
“四十万!”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指尖狠狠砸在确认键上。
虚拟的拍卖槌轰然落下,砸在我的神经上。
“成交!恭喜玩家‘尘默’!”
世界瞬间安静了半秒,随即是更加疯狂的刷屏浪潮。羡慕、嫉妒、谩骂……潮水般涌来。但我已无暇顾及。背包里,那面沉重的刑天古盾图标静静地躺着,散发着幽暗、不祥却又充满致命诱惑的光芒。
几乎是盾牌落袋的瞬间,一条系统提示弹出,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金色镶边:
“【无头战神】公会邀请您加入。会长:‘魇’。”
顶级公会!那个只招收持有刑天组件玩家的神秘组织!传说中唯一成功攻略过“常羊之墟”前两层,触摸到“最终复活”秘密边缘的存在!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刚才那一丝不安。
指尖微颤,我点下了“接受”。
“尘默?刑天盾的新主人?”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女声直接在频道里响起,没有丝毫客套,开门见山,“坐标‘葬骨荒原’传送点,立刻。‘血祭之径’开组,三分钟后进本。”
这是会长“魇”。她的声音有种奇异的魔力,冰冷、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仿佛能穿透虚拟的屏障,直接敲打在听者的神经上。没有欢迎词,没有寒暄,只有最直接的命令。顶级公会的效率,或者说,冷酷。
“是,会长!”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激动和一丝莫名的忐忑,立刻传送。
“葬骨荒原”的景象扑面而来。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来。大地龟裂,裸露出下方暗红如凝固血液的土壤,嶙峋的黑色怪石如同巨兽的残骸,狰狞地刺向天空。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腐烂物混合的刺鼻气味,即使隔着昂贵的拟真头盔,那股味道似乎也能顽固地渗入鼻腔。
传送点旁,五个人影如同雕塑般静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为首一人,身披厚重如山的玄黑色甲胄,造型狰狞,肩甲是咆哮的兽首,关节处伸出锋利的骨刺。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戴着一个完全封闭、毫无缝隙的狰狞鬼面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点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火焰,冰冷地审视着刚刚传送落地的我。她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同样凶戾的巨剑,剑身缠绕着丝丝缕缕如有实质的黑气。
她就是“魇”。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便笼罩四周。她身后站着四名队员,装备同样精良得令人咋舌,但无一例外,都戴着覆盖全脸的面具或兜帽,沉默得像几块石头。
“盾。”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幽蓝的眼眸仿佛能穿透我的角色模型,直接看到我背包里的刑天盾。
我连忙将刑天盾装备上。暗沉的青铜盾牌出现在角色左臂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沉重感立刻通过体感反馈装置压在了我的左臂上,并非物理的重量,更像是一种精神的、意志的……压迫。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温热感,竟真的从盾牌接触手臂的位置渗透出来,带着微弱的、仿佛心跳般的搏动,顺着神经末梢,极其微弱地传递到现实世界中我的左臂皮肤上。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左臂,皮肤上仿佛还残留着那诡异的温热触感。
“跟紧。掉队,死。”魇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惊疑。她不再看我,巨剑向前一指,“走。”
“血祭之径”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开凿在荒原尽头一座流淌着暗红岩浆的孤峰脚下。甫一踏入,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血腥味瞬间吞噬了所有人。通道并非岩石开凿,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体内干涸的血管或肠道,内壁覆盖着暗红、粘腻、还在缓慢蠕动的肉质组织,踩上去发出令人作呕的噗嗤声。壁上凸起着无数扭曲、痛苦的人面浮雕,它们无声地哀嚎着,空洞的眼窝里淌下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甜。光线被彻底吞噬,只有队员们武器上附魔的光芒和技能偶尔爆发的闪光,短暂地撕裂浓稠的黑暗,映照出通道深处影影绰绰、形态扭曲的怪物轮廓——它们像是由凝固的血块和碎骨强行拼凑而成,拖着粘稠的体液,发出非人的嘶嚎扑来。
战斗瞬间爆发。魇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在最前,巨剑挥舞间,黑气缭绕,将扑来的血骨怪物绞成漫天腥臭的碎块。她的战斗方式狂暴而精准,带着一种漠视生死的冷酷。其他队员沉默地配合着,法术的光芒和刀刃的寒光在狭窄的空间里交错闪烁。
我紧握盾牌,努力适应着它的沉重与搏动,格挡着从侧面和头顶袭来的攻击。每一次怪物的利爪或骨刃撞击在刑天盾上,都发出一声沉闷如古钟的巨响“咚——!”,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手臂发麻,盾面上那无头巨人的浮雕仿佛活了过来,乳目的位置幽光一闪,一股凶戾、嗜血的狂暴战意便如同电流般猛地窜入我的脑海,几乎要冲垮理智的堤坝。
“守住左翼!‘尘默’!”魇冰冷的命令在混乱的嘶吼和技能爆鸣中清晰地传来。
我咬牙压下那股想要冲出去撕碎一切的狂暴冲动,死死钉在原地,用盾牌承受着潮水般的攻击。青铜盾牌上的温热感越来越清晰,那搏动也愈发有力,仿佛沉睡的凶兽正在苏醒。不知是错觉还是精神被盾牌影响,在又一次格挡住一头巨大血兽的扑击后,我似乎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极其新鲜的血腥味,直接从盾牌上散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我的鼻腔,浓烈得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小心!”一声短促的惊呼来自我右侧的队友。
迟了。
通道穹顶,一团巨大的、由无数挣扎手臂和痛苦面孔融合而成的血肉聚合体无声无息地垂落,如同巨大的肉瘤炸弹。它没有直接砸向我,而是猛地张开中心那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喷出一股粘稠、腥臭、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暗红色血雾!视野瞬间被污浊的血红覆盖。
“呃啊——!”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从全身每一个角落爆发!那血雾仿佛有生命般钻入铠甲缝隙,疯狂腐蚀着皮肤、肌肉,甚至骨头!虚拟角色的生命值如同雪崩般暴跌。体感服的触觉反馈模块瞬间过载,将模拟的极致痛苦狠狠砸向我的神经末梢。我感觉自己像被活生生扔进了沸腾的强酸池!
眼前一片血红,意识在剧痛的撕扯下迅速模糊。虚拟头盔的视觉系统疯狂闪烁着代表生命垂危的刺眼红光和尖锐警报。最后残存的视野里,我看到魇那覆盖着狰狞头盔的脸转向我这边,幽蓝的眼眸在血雾中如同两点鬼火,冰冷地注视着我的死亡。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黑暗彻底降临。
“角色死亡。检测到持有特殊物品‘刑天古盾’。是否使用‘最终复活’权限?复活地点:血祭之径入口。”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黑暗中响起,不带任何感情。
复活?在副本里原地复活?我脑子一片混沌,剧痛的余韵还在神经里跳动。几乎是出于本能,我嘶哑着喉咙喊出:“复活!”
眼前光影扭曲重组。我又站在了“血祭之径”那令人作呕的入口处。队友们沉默地围在周围,魇站在最前面,冰冷的视线透过头盔落在我身上。
“感觉如何?”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虚拟角色的身体,又摸了摸自己的左臂——现实中左臂接触体感服的位置。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缠绕不去。虚拟角色似乎没什么不同,但现实中的左臂皮肤,刚才被“血雾”喷溅的位置,传来一阵阵麻木感,像打了劣质麻药,触觉变得迟钝、隔膜,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臂。
“还…还好。”我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声音有些干涩。
“刑天之志,岂惧区区血祭?”魇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意味,“每一次死亡,都是对神战意志的共鸣,是对凡躯枷锁的挣脱。记住这痛,它将是你通往‘羽化飞升’的阶梯。”她的目光扫过我左臂的刑天盾,“盾在,魂不灭。跟上。”
她转身,再次踏入那血肉通道。队员们沉默地跟上,仿佛刚才的死亡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我深吸一口气,那血腥味似乎更加浓郁了。左臂的麻木感顽固地存在着。看着魇那玄黑如夜的背影,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比这葬骨荒原的阴风还要冷。但我别无选择,只能握紧那面越来越温热、搏动越来越有力的刑天盾,再次踏入那片猩红的黑暗。
开荒的日子在死亡与复活中循环往复。每一次倒下,那冰冷的系统提示和魇平静的眼神都如影随形。每一次选择“最终复活”,重新站在副本入口,身体的变化便清晰一分。
第二次死在“哀嚎回廊”,被无形的怨灵尖啸震碎了心脉。复活后,现实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沉重的迟滞感,仿佛在推动一汪粘稠的冰水。耳边开始出现持续的、细碎的低语,如同无数蚊蚋在颅内嗡鸣。
第三次在“断头台”,被巨大的铡刀拦腰斩断。虚拟角色复原了,但现实中我的腰部,皮肤变得异常敏感,轻轻触碰都带来一阵诡异的刺痛,仿佛那里真的存在一道无形的、永不愈合的伤口。
第四次在“脏腑熔炉”,掉入沸腾的血池。复活后,现实中的皮肤变得异常干燥、紧绷,像一层脆弱的羊皮纸覆在骨头上,对温度变化的感知也变得混乱,明明是凉爽的夜晚,却总感觉有股灼热从骨头里透出来。
麻木感从手臂蔓延到了半边身体,心脏的跳动沉重而缓慢,腰部的刺痛时隐时现,皮肤的紧绷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的异样。每一次下线,看着镜中那张苍白、眼窝深陷的脸,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就啃噬着我的神经。我试图向魇旁敲侧击,询问其他成员是否也有类似“后遗症”。
“凡俗之躯,承载神战之魂,蜕变是必然。”魇的声音永远波澜不惊,隔着那狰狞的头盔,我只能看到她幽蓝眼眸中跳跃的火焰,“痛苦?麻木?那是旧躯壳在哀鸣,是新生的前奏。刑天无头,方得大自在。头颅,不过是束缚灵魂的囚笼罢了。”她的话语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热,“当你的头颅不再成为累赘,当你真正学会用‘心’去‘看’,用‘意’去‘听’,你便离‘羽化飞升’不远了。继续前进,‘惧渊’在等着我们。”
头颅是囚笼?刑天无头方得大自在?这些话像冰锥刺入我的脑海。我看向其他队员,他们依旧沉默如石,动作精准得如同机器,仿佛魇描述的“蜕变”对他们而言是理所当然的恩赐,而非诅咒。
第五次团灭,降临在“惧渊”。
这里是血祭之径的最深处,一个巨大的、仿佛由无数生物痛苦蜷缩形成的腔室。地面不再是血肉,而是某种半凝固的、不断蠕动冒泡的暗紫色胶质,踩上去深陷其中,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恐惧气息,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攥紧心脏,剥夺呼吸的能力。四周的肉壁上,密密麻麻镶嵌着无数只惊恐睁大的眼睛,它们毫无规律地转动着,死死盯着踏入此地的每一个活物。
“小心精神冲击!守住心神!”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她那柄缠绕黑气的巨剑第一次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剑身上的黑气如同活物般翻滚涌动。
腔室的中央,一团庞大、不定形的暗影缓缓升起。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凝聚了世间所有恐惧的活体烟雾,不断扭曲、膨胀、收缩。无数张模糊扭曲、表情极致惊恐的人脸在烟雾表面浮现、嘶嚎、又瞬间湮灭。仅仅是直视它,就感觉自己的理智像脆弱的玻璃般出现裂痕,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淹没全身。
“开盾!集中!‘尘默’,顶上去!”魇厉声喝道。
我咬紧牙关,压下心底疯狂滋生的恐惧,猛地举起刑天盾,迎着那团翻滚的恐惧暗影冲去。盾牌上的温热感此刻变得滚烫,那搏动强劲得如同战鼓在我手臂上擂响,狂暴的战意再次冲上头顶,暂时压倒了恐惧。
“吼——!”
暗影发出一声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尖啸!整个惧渊空间剧烈震荡!肉壁上的千万只眼睛瞬间爆裂,喷溅出粘稠的紫黑色汁液!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精神洪流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撞向整个团队!
“呃啊——!”
“不!!!”
队员的惨叫声瞬间被淹没。我的刑天盾首当其冲。嗡——!盾面爆发出刺眼的暗红色光芒,盾上无头刑天的浮雕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透过盾牌狠狠砸在我的精神上!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我的大脑,疯狂搅动!
虚拟角色的生命值瞬间见底!头盔内的视觉被一片代表精神崩溃的疯狂乱码和扭曲色彩占据!体感服将模拟的精神撕裂痛楚以最大功率输出!现实中的我,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剧痛!眩晕!恶心!无数种负面感觉如同火山般在体内爆发!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硬生生撕裂成碎片!
就在这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一种全新的、更加诡异的感觉猛地从后颈处传来!
不是痛,不是麻,不是烫。
是……呼吸?!
一股微弱、冰凉的、带着湿滑粘液感的气流,正清晰地、一收一放地从我后颈下方,脊柱顶端的位置——吹拂出来!像一张微小的嘴,贴在我的皮肤上,在缓慢地吸气……呼气……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剧痛和混乱仿佛瞬间被冻结了。恐惧,纯粹的、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一条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并疯狂收紧!
我忘记了正在进行的生死战斗,忘记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在意识彻底被恐惧吞噬之前,我唯一能做的,是猛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现实中颤抖的右手,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急切,狠狠摸向自己的后颈下方!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不是错觉!
那里的皮肤不再是平滑的!一个清晰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微微凹陷下去的裂口!边缘的皮肤有些湿润、粘腻,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柔软感。随着我手指的触碰,那裂口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一股更加强烈、更加冰凉的湿滑气流,清晰地喷在了我的指尖上!
“嗬……”一声短促、微弱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吸气声,竟然真的、微弱地透过我的耳机,钻入了我的耳朵!
“啊——!!!”
现实中,我终于无法控制地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这声音穿透了出租屋的墙壁,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虚拟的惧渊中,我的角色在恐惧暗影的精神冲击下彻底崩解,化光消失。
“角色死亡。检测到持有特殊物品‘刑天古盾’。是否使用‘最终复活’权限?复活地点:惧渊。”
冰冷的系统提示再次响起,如同丧钟。
这一次,我没有立刻回应。现实中的我瘫倒在电竞椅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右手手指还僵在后颈那个微微凹陷的、会呼吸的裂口上,指尖残留着那粘腻、冰凉的触感。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要震碎胸腔,每一次那裂口微弱的呼吸,都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恶心。
镜子里映出我惊恐扭曲的脸,眼窝深陷,瞳孔涣散,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后颈处,那里……那里长出了一张嘴!一张会呼吸的嘴!
“尘默?”魇的声音在死亡后的团队频道里响起,依旧是那种冰冷的平静,但此刻听来,却如同毒蛇吐信,“为何迟疑?惧渊的阴影,岂能阻挡刑天的战魂?复活,这是你的宿命,亦是你的荣耀。”
宿命?荣耀?用身体长出怪嘴作为代价?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如同岩浆在我体内翻涌、冲撞。我猛地抓起旁边的水杯狠狠砸在墙上!玻璃碎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对着空气,对着耳机,对着那个冰冷的“魇”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调,“我的脖子后面!长了个东西!它在呼吸!是你们搞的鬼?!刑天盾?!那到底是什么?!”
频道里一片死寂。其他队员如同消失了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秒钟后,魇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那冰冷的语调里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
“呼吸?”她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如同在品味一个美妙的词语,“很好。看来‘共鸣’的深度远超预期。‘枷锁’已经开始松动了。”
“枷锁?”我牙齿都在打颤。
“头颅。”魇的声音斩钉截铁,“凡俗认知的囚笼,灵魂升华的阻碍。你感受到了吗?尘默,那束缚正在崩解,那通往真正不朽的大门,正在为你敞开一丝缝隙。那呼吸,是‘新生’的胎动,是‘最终复活’的前奏。”
她的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意识。新生?胎动?最终复活?用脖子上长出的怪嘴?!
“放屁!”我歇斯底里地咆哮,试图用愤怒掩盖那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恐惧,“这他妈是怪物!是诅咒!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游戏……”
“我们?”魇的声音陡然拔高,打断了我,那冰冷中压抑的狂热终于喷薄而出,“我们是先驱!是‘无头战神’的践行者!是自愿拥抱刑天意志,斩断凡俗枷锁,追求永恒战魂的觉醒者!”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紧接着,团队频道里,魇的角色影像猛地放大,占据了整个视野。
然后,在现实中我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瞳孔注视下,在虚拟世界惧渊那令人窒息的背景下,魇——缓缓地、用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动作,抬起了覆盖着狰狞玄铁手套的双手,伸向自己脖颈上方那个完全封闭、毫无缝隙的鬼面头盔两侧的卡扣。
“咔哒。”
一声清晰的、如同骨骼断裂的解锁声。
“尘默,看清了。”魇的声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和冷酷,“这,才是‘最终复活’的真容!”
头盔,被缓缓向上提起,离开脖颈。
虚拟影像清晰地传递着每一个细节。
头盔下方……没有头颅!
没有一丝毛发,没有一寸皮肤!只有一段覆盖着暗沉、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着的黑红色血肉组织的脖颈截面!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原始巨力硬生生撕扯断的。在那血肉模糊的截面中央,代替头颅存在的,是两团如同烧红烙铁般、散发着凶戾红光的巨大肉瘤!它们微微搏动着,如同两颗巨大的、燃烧的心脏!肉瘤下方,原本应该是咽喉的位置,一道横向裂开的、布满细密利齿的狰狞巨口猛地张开,发出一声无声却震动整个惧渊空间的恐怖咆哮!
那红光肉瘤是眼睛!那巨口代替了发声器官!
无头战神!
真正的……无头!
“啊……啊……”现实中,我喉咙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瘫软在椅子上,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又被极度的恐惧死死压住。
“看明白了吗?尘默?”魇那狰狞的脖颈巨口开合着,声音不再是透过头盔的电子合成音,而是直接从那巨口中发出,带着一种血肉摩擦的沉闷共鸣,如同地狱深处的回响,“‘最终复活’!挣脱凡俗形骸的桎梏!以战意重塑不灭之魂!刑天的意志,在我们体内苏醒!而你……”
她那两团巨大的、燃烧着凶戾红光的“眼睛”死死锁定我角色死亡消失的位置,仿佛能穿透虚拟与现实,直接看到现实中瘫软如泥、魂飞魄散的我。
“你的蜕变,比我们预想的更快、更完美。那呼吸,是刑天在呼唤你!时机已至!‘羽化飞升’!就在此时!就在此地!完成你的献祭!舍弃那无用的头颅!拥抱永恒的战魂!”
随着魇那如同地狱宣言般的咆哮,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游戏系统本身的恐怖力量瞬间攫取了我!现实中,我的游戏角色根本未曾响应复活,但我的意识却被强行拖拽着,重新在惧渊那翻滚的暗紫色胶质地面上凝聚成型!
我的角色“尘默”不受控制地站起!他手中的刑天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熔岩般炽烈的暗红色光芒!盾面上,无头刑天的浮雕彻底活了过来,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与此同时,一个从未出现在我技能栏里的、铭刻着古老断头台和羽翼图案的灰色技能图标——【羽化飞升】——在我视野中央疯狂闪烁、旋转!
“不!停下!放开我!”我在现实中惊恐地嘶吼,拼命想要摘掉头盔,想要切断电源!但双手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不听使唤!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网线,顺着那面滚烫的刑天盾,牢牢锁死了我的身体!
虚拟世界中,我的角色“尘默”在刑天盾光芒的包裹下,双脚离地,缓缓悬浮到惧渊的半空。他手中的盾牌融化般变形,流淌的暗红光芒如同活物,向上蔓延,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形成一套包裹全身、造型狰狞、布满刑天图腾的暗金色能量甲胄!
“以尔之颅,为祭!”魇的巨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她和她身后所有摘下了头盔的“无头战神”成员,都高举着武器,脖颈处的猩红独眼和巨口发出狂热的光芒和嘶吼!
【羽化飞升】技能图标轰然点亮!
嗡——!!!
现实中,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烧感猛地从我头顶爆发!瞬间席卷全身!那不是火焰的温度,更像是……金属熔化的极致高温!
“呃啊啊啊——!!!”
我发出了生命中最凄厉、最绝望的惨嚎!
视线开始扭曲、融化!眼前的一切——电脑屏幕、散乱的桌面、昏暗的墙壁——都像被投入熔炉的蜡像般,边缘模糊、流淌、滴落!剧烈的、超乎想象的痛苦从头顶灌入,疯狂撕扯着我的每一根神经!仿佛有人用烧红的烙铁,从我的天灵盖狠狠捅了进来,然后在里面疯狂搅拌!
我拼命想低头,想看清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脖子僵硬得如同焊死的铁块,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只有眼角的余光,能勉强瞥见前方电脑屏幕那深色边框上映出的、模糊扭曲的倒影——
倒影中,我的头顶,我的额头,我的脸颊……正在融化!
如同燃烧的蜡烛!暗金色的、粘稠的、散发着高温蒸汽的液体,正顺着我的头皮、额角、太阳穴、脸颊……缓缓地、不可阻挡地流淌下来!皮肤、肌肉、骨骼……在那暗金熔流面前脆弱得如同纸张,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我的头发瞬间焦枯、卷曲、化为飞灰!我的鼻子塌陷下去,融成一滩金液!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在融化的眼皮下爆裂,滚烫的汁液混合着金流一同淌下!
“不……不……救命……”我的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的、被熔化的气流堵塞的嗬嗬声,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迅速沉沦、崩解。
头颅,我的头颅,正在像劣质的蜡像一样,在暗金的高温中熔毁!
视野彻底陷入一片灼热、粘稠、流淌的暗金地狱。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又异常遥远。现实中自己喉咙被熔毁的窒息嗬嗬声,电脑风扇的嗡鸣,窗外遥远的车流……都渐渐模糊、远去。
但另一个声音,却如同从地狱最深处传来,带着万古的蛮荒、滔天的恨意和永不熄灭的战火,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宏大!它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我空荡的、被暗金熔流疯狂灌入的胸腔内壁中轰鸣、回荡!每一次轰鸣,都震得我残余的躯干剧烈颤抖!
“吼——!!!”
那是刑天的战吼!穿越了时空,撕裂了生死!
“以尔等颅为酒器——!”
战吼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在我空荡的胸腔里猛烈震荡!熔化的头颅加速流淌,暗金色的粘稠液体顺着脖颈浇灌而下,浸透了衣领,灼烧着皮肤,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
“——盛吾不灭之魂!!!”
最后一声咆哮,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狠狠劈入我的意识核心!
轰!
最后残存的人性、恐惧、自我认知……如同脆弱的琉璃,在这灭世的战吼中彻底粉碎、湮灭!
暗金熔流覆盖了一切。
我的出租屋内,电脑屏幕依旧亮着,幽幽的光芒照亮了桌前。
椅子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滩散发着微弱高温蒸汽、正在缓慢凝固的暗金色粘稠物质,从椅面流淌到地面。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熔化的灼热气息,以及一丝……古老青铜混合着血腥的铁锈味。
屏幕上是《太古遗尘》的游戏界面。角色“尘默”的头像灰暗下去,名字旁边标注着:【状态:羽化飞升】。
公会频道里,“魇”的名字后面,一个新的称号缓缓浮现:【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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